第16部分 (第2/4页)

芦苇是有大半人高,江水裹着黄沙,浑浊得让任苒没有任何想走近的欲望,可是看着祁家骏脱了鞋袜下去,兴致勃勃地趟着水,她也突然开心了起来。

现在,展现在任苒眼前的江边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。沿着江岸修建成了长达十公里的江滩公园,种满各种树木花卉,雕塑、亭台点缀其间,景观灯高低错落,大理石铺就一处处亲水平台。

今年汛期有些滞后,涨起的江水漫上台阶没有退去,站在高高的堤岸看下去,下面仿佛成了一个天然的嬉水乐园,斜阳余晖将江面染上金色,人头攒动,三三两两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接近江心,既有市民携家带口在浅水区休闲乘凉,也有不少人在激流中挥臂畅游。

如此热闹,出乎任苒的意料。她顺着石阶走下去,只见一个年轻的父亲正站在水中鼓励他儿子:“来,还可以再走下来一步。”

那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怯怯站在齐腰深的江水中,试探着伸一条腿下去,江水到了他的胸部,他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:“爸爸,我站不稳,快漂起来了。”

任苒跟周围人一样坐下,脱下鞋子,将脚放入浊黄的江水中。江水泛着小小的波浪,清凉而柔和地在她小腿边起伏着。

一个湿淋淋的皮球骤然迎面飞过来,任苒本能地伸手接住,脸上、身上顿时溅了不少水,只听那个小男孩叫道:“我的球,我的球,还给我。”

年轻的父亲连忙道歉:“不好意思,牛牛,快跟阿姨说对不起。”

小男孩嘟囔着,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,她笑着说:“没关系。”一边将球掷还回去,小男孩接住,开心地跳了起来,随后顽皮地再次将球丢给她,他们就这样来来回回抛着球,任苒固然没有不耐烦,那小男孩更是乐此不疲,一直玩到他的母亲拿着冰棒过来,他才欢呼一声,丢下球抱住妈妈的腿,努力跳着去够着冰棒。

任苒将球丢给他的爸爸,看着江对岸出神,直到那小男孩将咬了一大口的冰棒递到她嘴巴,她才回过神来。

“阿姨,给你咬一口。”

他爸爸被儿子的举动逗得捧腹大笑,他妈妈则又好气又好笑地叫:“牛牛,跟你说了很多次,不要把自己吃过的东西让别人吃,太不礼貌了。”

任苒也禁不住笑着摇头,“谢谢你,牛牛,阿姨不吃。”

落日迟迟,浑圆地挂在西边的天空,映得云霞如火焰般绚烂,半江瑟瑟,半江反照着弯下的鲜艳红色,堪称壮丽。任苒入神地看着这景色,而周围的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,没有察觉正有美景在天边悄然变化。

不知又做了多久,太阳终于还是慢慢西沉没入地平线,天色暗了下来,江滩的景观灯次第亮起,灯光在水面摇曳不定,别有一番风情。

不过江边并没有因此沉寂下来,岸上开阔的地方搭起一个个简易的露天卡拉OK。功放里各式流行歌曲此起彼伏地传来,有些唱的颇为深情动听,有些就只能算是放声大吼,招来周围听众一阵阵口哨与喝倒彩声。

那对年轻的父母已经带着儿子离开,嬉水的人却并不见减少,不时甚至有白领模样的男男女女带着公文包和啤酒过来,解了衬衫领口纽扣,脱了鞋袜,挽起裤腿,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聊天,当然更有不少情侣若不旁人依偎着喁喁细语。

各种对话片段零星传来,进入她耳内。

“等会儿去看电影吧,听说……”

“……这种考核制度简直不人道……”

“……如果每月得还贷三千五百块钱,我们只好喝西北风过日子了,不如……”

“如果我答应家里去加拿大读书的话,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……”

“冬天结婚不好,12月份穿婚纱站在酒店门口招呼客人会冻成冰雕的,也许明年……”

“他妈妈还是那么龟毛吗?真受不了……”

“我准备认真跟他谈谈,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了……”

任苒猛然意识到,在度过与尘嚣可以保持距离,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一年多时间之后,她头一次分本不需要对自己做任何心理建设,自然而然地置身于人群之中,如此长时间内没有退缩,没有焦虑,没有厌烦,仿佛她从未远离过这片喧嚣繁华的凡世红尘。

她抬起头,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面,一艘轮渡鸣着低沉的汽笛,正徐徐驶向对岸,灯光里隐约可见乘客倚着栏杆吹着江风。左侧不远处是落成时间久远的长江一桥,粗大的桥墩矗立于激流之中,右边远远是另一座大桥,一带灯火勾勒出轮廓,延伸到繁华的对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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