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部分 (第2/4页)

她正劝说他接受她的钱。

“基本上全是投资收入。”——她这样对祁家骏解释着钱的来源。

陈华僵立在了原处。

他还来不及抑制心底的一阵无以名状的狂喜,便猛然意识到,他让阿邦还的这笔钱,恐怕已经极大地伤害了任苒。

她将全部信任给了他,他给她的只是不加任何解释的分手,她接受了那笔钱,将之视为一笔投资收入,那么她怎么可能还爱着他。

他听着任苒与祁家骏的对话。她声音略有些沙哑,却十分温柔而坚定,条理清楚地反对祁家骏逃避,鼓励他振作起来,随她去银行取钱,分担家里的重担。

他从未想到,那个天真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如此理性镇静的一面。

看着他们离开后,他打电话查询去香港的航班,然后返回会议室,同意将祁汉明需要的资金打给他,他交代阿邦赶过来办理资金的调度,便直接去了机场。

任苒正缩在登机口一角的椅子上打着盹,她脸色苍白,身上盖着祁家骏的西装。他在她身边坐下,惊讶于她在这个不算安静的场所却睡得这么沉。

想必她是累坏了。

除了偶尔走开接电话,他一直坐着不动。他甚至没有侧头去看她,只是知道她在他的左侧,就似乎已经足够了。

第二次广播登机通知了,他拍了拍她,在她惊诧的目光下保持着面无表情,克制着不去握她的手,先走向了登机口。

同机抵达香港以后,任苒不出他意料地拒绝了他,对他的表白回以毫不客气的一句:So What。

是呀,那又怎么样。她完全有理由漠视他的任何表白。

他用最短的时间了解她在香港的情况:她的工作、她的上司,她的生活习惯……

她说她已经有了男友,他并不以为意。他不认为一个交往时间不长的男友算是一个障碍,可是真正面对她,他无法把过去的一切当成一个只需说出就能改正的误会。

在她那样爱过他以后,他带给她的是什么样的伤害——他无法估量。

不管他在什么场合出现在她面前,她的反应都不激烈,没有怨恨,没有质问,只有无可奈何地戒备。

就是这样的戒备,让任苒结束在香港的学习返回北京后,一发现他为她安排了住处,便马上搬走。

他还没来得及弄清她的神秘男友是谁,那人便一声不响地从她生活中消失了,陪在她身边的,仍然是祁家骏。

她不肯与他有任何私人性质的联系,他只能煞费心思安排了与任苒银行的合作,在涠洲岛上两人再度碰面,他打算带她乘快艇去双平。

他相信,任苒在双平时,几乎天天坐在岸边看夕阳下渔船归来,那里能唤起存在于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。但是,任苒尖刻地将他的安排归之于“不合理的重逢、不适时的故地重游、莫名其妙的感伤怀旧”,断然拒绝。

他这才知道,在两年前,他们还有另一次擦肩而过。

就在他从Z市去双平的第二天,任苒接过阿邦转交的200万,然后独自一人到了北海,被台风困在涠洲岛上。

那个急风暴雨的台风之夜,他们之间只隔了区区十海里的距离。台风停息以后,他随渔船去深海捕鱼,而她经历了最后的伤心绝望,放弃了登岛计划,返回北京,从那一天,彻底下定决心不再缅怀过去。

身为一个无从选择出生的私生子,陈华按自己的方式生活,他选择职业、选择投资方向,从来不思考命运玄奥而无从把握的走向。但那一刻,他不得不想,似乎从他出生那天开始,冥冥之中,便的确有一种命运在跟他作对。

然而,他依旧并不打算臣服于命运之下。

小舞台上的表演换成了弗拉门戈舞,奔放的音乐,美艳的西班牙女郎,飞舞的宽大裙裾,让露台那边气氛变得再度热烈起来,更衬得陈华站立的这一角灯火阑珊。

他重新坐下,点燃另一只烟,陷入了深思之中。

这一次,他能看到任苒眼底的波澜。

他知道他已经突破了她的冷漠,可是这也只意味着她会以更加防备的姿态面对他。

当她不再对他抱有过去那种无条件的痴心,那么以她的决绝和对祁家骏的维护,他的机会十分有限。

陈华看着吐出的烟雾飘散开来,开始试着不带情绪地想到祁家骏。

他的身份是祁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,而祁家骏是含着金匙出生的祁氏继承人,他们从知道彼此存在之初,就没将对方视为兄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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