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部分 (第3/4页)

媒人提亲后,如果女方同意了,就派媒人送来女方的喜帖,男方接到后,如果没什么意见,就把男方的帖子再送过去,这样,亲事就算定了下来。但实际上,只要女方送来喜帖,男方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。因为我们这里男多女少,男女比例严重失调,婚事上根本就没有男人们挑选的余地,只要是个女的就行。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这习俗一直还在这么延续着。

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挣钱盖房,准备娶媳妇了。

一九七八年,我们这里开始实行包产到户。这一年的秋天,大部分的田地分到了各家各户。秋收后,农民们开始疯了一样盗伐生产队的树木。刚开始是晚上偷偷摸摸,到后来竟敢大白天明目张胆地去砍伐。

我母亲看到很多邻居家都这么明砍偷刨,家中那院子里杂乱的树枝堆得都像小山,她也开始有点心理不平衡。

这天下午,我爹从地里收工回来刚刚放下锄头。我到另一块地里去间苗,回来得早了些,正在家里扫院子,我妈从屋里走了过来,她一手扶着门框,一手卡在腰间,像个大领导似的站在门口对我爹说,我咋看着这天下像是不归共产党了呢?

吓得我爹赶紧制止说,你小声点,可别价瞎说。

还瞎说?你看这些人偷公家的东西那个疯劲,啥时候有谁这么大胆过?

哼!可别这么说,我爹一脸不屑的语气,谁不怕公家秋后算帐的厉害?

就你小胆,快别罗嗦啦,我妈不耐烦地说,二傻订婚都几年了,老是拖着也不是个事,每年还得送不少彩礼,我看,今年年底,这喜事咋着也得办办了,可盖房的木料还差不少哩,生产队的那些大树快让人给偷完了,要不,你也去刨几棵吧。

我爹一听这话,腿就开始打颤。这——恐怕不行吧?他快速地眨巴着眼睛,考虑了半天才又说,让人家逮着,又丢人又罚款的。

都这时候了,人心慌慌的,我妈急火火地说,地一分,树也没了,谁还管这闲事?再说了,前面有车,后边有辙,她略微缓了缓口气又说,他们把大的都快砍完了,又不是咱开的这个头,你在后边黄河尿泡随大流就是了。

我爹仍然杵在那里,两片厚厚的嘴唇咕哝着,听不清他嘀咕的是什么。

二傻,这可是给你盖房子,给你娶媳妇,你爹都这么大岁数了,胆子又小,我看这样吧,我妈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说,这刨树的事就以你为主,叫你爹给你做做帮手,要实在不行,我也算上一个,给你爷俩放风,也算壮壮胆。

一听我妈又直接点开了我的戏,说得又是那么不容置辨,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。立在那里抓耳挠腮,不知如何才好。

你转了一个大圈,还是没把我闪出来,以二傻为主也好,以我为主也好,怎么着也得我去,再说了,这事还分什么主次吗?只要去偷,逮着都是一个罪,我爹心眼还真多。

我妈接着瞪开了眼,你也不敢,他也害怕,难道说让我一个老娘们去不成?就你这兔子胆,简直就不配当爹!

听到这话,我爹像是被挠着了痒痒肉,他嘿嘿笑着说,配不配那是另一回事,当不当这才是主要的哩,又看了看我说,这些年咱不是也当得挺好的吗?

他这一调侃,弄得我妈也没了脾气,她脸上成了阴转多云。这样吧,我早做会饭,咱今天晚上吃过饭后你爷俩就去,我妈说。

我爹以为调侃完了,偷树的事也就拉倒了,他没想到,我妈竟这么执着,像老鳖一样,只要咬着了就紧紧地不放。

我瞥了我爹一眼,他的脸都变得腊黄起来,心想,他是真的害怕了。看到我爹害怕,我心里就像敲小鼓,也更加害怕。

我妈看我们两个害怕的样子,又生气又无奈地说,真是爷俩比鸡子——一个屌样,老的小的一对熊货,指望你俩,吃屎也赶不上热的。这样吧,她又愤愤地说,出啥事我担着,就是逮着了,坐大狱,我去坐。

我爹看实在没法推脱,又嘟嚷着说,你光说大话吧,真逮着了,还不是俺爷俩的事?

不想,我妈还真有这么一手好汉做事好汉当的脾气,她噔噔地跑到屋里,抓过来一张破纸一支笔,又噔噔地跑了出来。签字画押,我给你签字画押!弄得我爹哭笑不得,他哭丧着脸,极不情愿地说,好好,就依你还不行?

我妈不依不饶,刷刷写上了几个大字,接着把纸扔在了地上。我捡起来一看,只见歪歪扭扭,但刚劲有力地写着:

偷树是我一个人干的,与别人无关。

我忐忑不安地吃完了晚饭,看看天色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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