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?這一刻,劉興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是唐金栗的選擇,因為他是?個傻子,她只會將他當做真誠的朋友。
於是他便笑著扮演朋友的角色。
唐金栗離開那天,他差點在?衝動之下,告訴唐金栗他其實不是傻子。但是?他忍住了。當年他沒有淪落到劉家其他人那樣的命運,正是?因為他是?個傻子。
這個標記會跟隨他一生。而且即便他現在?坦白,唐金栗就會讓他成為她的男朋友嗎?不會,唐金栗只會害怕他,然後消失。
他對唐金栗說,到了秋天,山上會長出很多野板栗。唐金栗笑道:「那我秋天再來。」
但後來唐金栗也許忘了這事,沒有再來過。
他知道唐金栗偶爾會去龜白區新城拍攝,所以他買來一套做棉花糖的車,時不時去擺個攤。唐金栗沒有發現他,他遠遠地看著她,也覺得滿足。
他無趣的人生,終於有了一抹讓他眼前一亮的光彩。
但是?唐金栗的三?個男朋友卻殺死了他,將她冰涼的屍體埋在遠離人煙的山谷中?。
這是?海姝疑問最大的地方?,「唐金栗出事那天聯繫過你?」
劉興搖頭,「她不知道?我的聯繫方?式。正常人怎麼會向傻子求助?」
「那你是怎麼知道?」
「我接到一個包裹,里?面放著一封列印的信,寫著唐金栗被解陽、姚威、趙若誠殺死,不信的話可以去圖上所畫的地方?尋找屍體。」
海姝問:「信還在嗎?」
「在?,是李雲婷寄的。」劉興笑了笑,「但那時我不知道?是?她,想都沒想過會是?她。」
包裹從唐金栗住處附近的快遞站寄出,號碼不存在?。劉興當時也沒有能力查這人是誰。
他急匆匆趕到圖上標識的地點,果然找到了唐金栗。
那一刻,他感到精神正在?被撕裂,家人遇害和李雲婷失蹤的衝擊都遠不如這一瞬的心痛。
他沒有想好該怎麼辦,第?一反應是將唐金栗帶回家。
沒有屍體的土坑被他重新填好,回家路上,他竟是?感到一種奇怪的愉悅。現在唐金栗是?完全屬於他的了,儘管她已經不會再說話。
不能說話了也好,他不必再聽她的弟弟,她不肯離婚的前男友。她只需要乖乖待在?他的家裡?,慢慢地腐爛。
不,他還有別的事要做。那三個男人,他要讓他們付出代價。
他思?考過很多次,是?誰寄來了快遞,但唐金栗身邊沒有這樣的人。那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?
他想不出答案。
但他很快想到了一個報復兇手的辦法,讓他們彼此滅口?,直到剩下最後一人。
這樣就需要一個盛大的場合,好在?春天就要到了。
他對劉布泉已經沒有孩童時的信任,將唐金栗的屍體展現在?賞花節上,簡直一箭雙鵰。
他很滿意自己所做的一切,但當他從海姝口中得知豐城安娜的存在?,得知正是?豐城安娜將姚威和解陽介紹給唐金栗,並?且看到豐城安娜的照片時,腦海中關於匿名快遞的疑問找到了答案。
「李雲婷想要報復的是我。」劉興說:「這麼多年來,她始終在?恨我,為什麼沒有救下她的父母。」
第65章 山灼(25)
25
冷水從水龍頭裡嘩啦啦流出?來, 海姝彎著腰,雙手捧著水,迅速往臉上潑灑。清晨的?水帶著沁人的?寒意?, 讓近乎沸騰的大腦稍稍降溫。她將衣袖卷得很高, 袖口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打濕了。她撐在水槽沿上,關掉水, 看?著打著旋兒流走的?水,不停回想剛才劉興說的?話。
這時, 一旁傳來腳步聲,然後一張可攜式毛巾被遞了過來。
海姝側過臉, 幾縷被打濕的頭髮貼在臉上。
謝驚嶼挑了下眉, 「這是誰家被雨淋濕的汪汪?」
海姝視線朝下,看?了看?毛巾。
謝驚嶼揚了揚剛拆開的包裝紙,「一次性的?, 乾淨, 我沒用過。」
海姝接過來, 道?了聲謝,將臉埋進去。一次性的毛巾勝在方便, 觸感無法和家裡的?相提並論。但乾燥的?布料吸走了臉上的?冷水,變得柔軟,撫慰著通宵工作的疲憊。海姝就這麼貼著它, 好一會兒沒動彈。
「哎——」謝驚嶼食指在海姝肩頭輕輕戳了戳, 「我沒在毛巾上抹迷藥啊, 海隊, 您醒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