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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的场面。

一如说到洋人的文化,便把科技捆绑,一说起制度,便把工业化捆绑,用的是拿鬼吓人的手法。你说要恢复传统文化,便把历史上的科技落后这个鬼祭出来,吓死你。说起不按照洋人的制度,要走自己的路,便把工业化这个鬼祭出来。工业化只有洋人制度搞成了知不知道,你竟然敢提没发展出工业化的那个传统鬼,有没有良心。

你要讲道理,他便祭神鬼,问良心。讲道理大约就被当成了没有良心,大家凭着良心做事吗,那只好不讲道理了,任由各路神棍横行。文化中装神弄鬼,谁还敢讲道理?

徐平对张载道:“子厚读书甚广,不知可曾读《墨子》?”

张载拱手:“回相公,下官曾经读过,只是没有深究。”

“墨子要读,诸子百家都当细读。我们做学问,不要神神鬼鬼,而是要从书中去找到世间的道理。墨翟学于儒,而不屑儒之伪,自成一家。”提到儒之伪,张载和刘敞的面色都微微一变,徐平就笑。“做学问求道理,不为神鬼,莫把一个儒字当神。真和伪只是墨子一说而已,只要我们求的是天下之民之心,自然就是真。真伪自在民心,若是在意别人如何说,就是着相了。墨翟之学,与儒并称学于当世,其根本,便就是立神鬼。以天为神而敬之从之,以政为鬼而敬之畏之。神鬼在哪里?终究还是在人心里。”

说到这里,徐平以指蘸酒,在案上画了三个圈,一个大圈包着两个小圈。“这个小圈是自己,那个小圈是他人,大圈是天下。”说完又画了同样的三圈。“这个小圈是人,那个小圈是非人为之物,称为自然,大圈就是整个人与自然的天地。做学问,就是把这两套圈中的事,找出一个一以贯之的理来。融汇圆通,自成一体。”

黄金彪在一边看着热闹,插话道:“虽然听不懂相公说的什么,但小的觉得甚是厉害莫名。圆通这名字好,以后便为我之海商社之名,相公以为如何?”

徐平大笑:“好,好,好,得闲我写副匾额送你!”

第100章 儒者之伪

徐平对张载和刘敞等人道:“于人与人之事,儒者知之。何以知之?查人心而知。何以查人心?听其言而观其行,合之道理,以知人心。其间道理第一,必明道理,观人言行才能明其心性。世间并不只有一套道理,大宋之天下,自有大宋之道理,别人之天下,有别人之道理。人的言与行是道理中的言与行,人之心性也是道理中的心性,以其道理而定人,此即儒者之伪。子墨子言儒伪,此为事实,为学者不当讳言。”

张载和刘敞沉默了好一会,才小声问道:“相公,若儒伪,可否去伪存真呢?”

徐平微微一笑:“这就要问于你本心,人,到底能不能成神。若是能成神,则就可以去伪存真,若是不能成神,那就只能伪。为学者,不过取最不伪的那一道理而已。”

承认世间有绝对真理,人可以掌握绝对真理,文明最终就只能发展成宗教文明。要么人可以成神,要么有一个可以告知人绝对真理的真神,不可置疑。世俗文明,必须承认对于人来说,世间只有相对真理。用相对真理作为贯穿于文化的道理,必然为伪。世俗文明在这一点上,相对于宗教文明显得庸俗,因为人本来就庸俗。宗教哲学中,去探讨人的本性和神性,或者与此关的问题,都是为宗教文明建立哲学根基。那么世俗文明的哲学根基应该怎么建立,就是怎么建立文化中的道理,

“子墨子言儒伪,而欲取真。真能够取来吗?答曰不能。其只能借天,借鬼,不容人置疑,以天命,以鬼言而为真。这天和鬼存不存在?子墨子之言,无不说其在,但却看不见,摸不着,只能寻其在世间之迹。天灾是,**也是,人之善与恶也是。这就是从儒者当中分离出去,欲去伪存真的墨家之言。”

墨家思想,如果发展下去,终究会发展成宗教,实际上他们就是奔着宗教去的。墨家曾经兴盛一时,与儒并称两大显学,真成功了,墨子会成为中国文明的神之使者。而在当时,确是墨家对科学技术最宽容,最重视,他们要从中查找天的诏示。所以宗教文明并不一定是愚昧的,也不一定是反科学的,在某些阶段,可能刚好相反。愚昧与落后,智慧与先进,跟文明的发展阶段,他们形成的理论体系跟人认识自然的程度差别而定。认为宗教一定是怎么样的,不信宗教就是怎么样的,还是神鬼思想作怪。哪怕是曾经大兴火刑架的天主教,也曾经对物理极有兴趣,并资助研究,培养了优秀的物理学家。而曾经引领了科学技术发展方向,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世俗学者们,也会落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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