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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她十九岁那年逃走时穿的衣服。

那一年,自己拍艳情电影一炮走红,连希特勒都明令禁止相关片段的放映。

然后自己嫁给了那个奥地利最大的军火商,被他限制人身自由锁在庄园里,连房里的女仆都是来秘密监视的眼线。

海蒂抓紧女仆衣裙的边缘,摸到了当年缝进去的钻石首饰。

她在那个举办宴会的夜晚,给女仆的茶里下了安眠药,然后换上了她的衣服,把所有值钱的首饰都缝在了夹层里,一个人从奥地利逃到了英国。

清凉的风吹拂而过,路边的行人们偶尔会瞥她一眼,甚至会指指点点低声说句什么。

可年轻的少女抓紧自己的裙摆,内心震颤的几乎无法言语。

我于八十五岁死去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十九岁。

陌生的城市,陌生的时代,一切都再次重头来过。

海蒂深吸了一口气,再次端详自己的双手和手肘。

没有任何手术的痕迹,没有苍老的斑纹。

她甚至伸手抚摸自己的耳后和脸颊,柔嫩而平滑的触感也让人想要落泪。

苍老的后半生过的实在太艰难,如今一切都回到了十九岁,简直如同一场幻梦。

头发柔顺而乌黑,脸颊也吹弹可破,连脖颈上曾经挂着的赘肉也全部都消失不见。

她真的回到了自己最美的时候。

首要的事情,是确认自己在哪里。

海蒂回过神来,借着干草堆掩饰了下自己的存在,开始打量这个城市的具体样子。

其实赭石黄的屋顶就足够典型了,而且远处的房屋还挂着绘制鸢尾花的红白市徽,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答案。

自己在摄影棚里呆了接近一辈子,也分得清布景和现实。

这里是意大利,而且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。

她中年时期来过这里,制作拍摄《三王后之爱》,演绎了一段与拿破仑缠绵悱恻的故事。

海蒂定了定神,握着衣摆里缝着的项链不敢出声。

没等她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,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。

意大利腔让发音变得有些奇怪,而且她根本不懂意大利语。

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,看见了一个褐发褐眸的年轻男人。

他似乎戴着艺术家们都偏好的宽檐贝雷帽,看起来高挑而又温和。

眼见这少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,男人考虑了一下,用拉丁文又问了一遍。

“您是法国来的客人吗?”

海蒂后退了一步,终于勉强能听懂他在问什么。

“我……是逃亡过来的,”她努力想着恰当的理由:“请问这附近,有人招女仆吗?”

虽然早就习惯了养老生活,但现在莫名其妙来了这里,总归要找个活计谋生。

“女仆?”男人愣了下,忽然露出颇为高兴的表情:“我刚好缺个女仆,你愿意来吗?”

他现在正陷在一桩麻烦里,身边确实需要出现一个女性。

青年生怕这少女拒绝他,忙不迭解释道:“我家没有其他人,平时偶尔有客人过来——我对女性没有兴趣,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
由于这青年语速太快,海蒂几乎有大半句话都没有听懂。

她在犹豫之际,那青年又开出了价码。

“每天两个索尔迪,可以吗?”

海蒂还没开口,肚子颇不争气的咕了一声。

“走吧,”他笑了起来:“我家就在不远处。”

这还真是跟自己当年出逃时一模一样。

上辈子,海蒂十九岁时从军火商的庄园里一路逃到英国,在父亲朋友家里借住时看见了电影开幕时米高梅的狮子,又突发奇想的孤身一人去了美国,找经纪人和老板自荐入了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