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苏敛微微一怔, 忍不住回头, 对上了秦韫发亮的眼睛。“衙司勾结,不能上行下效, 秦某不能为民做主,是为渎职,秦某惭愧,所以”“你打算另谋高就?”“恩。”秦韫郑重的点了点头。苏敛咬唇, 她忍不住想,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?那天秦韫也并非是全然见死不救,也许有苦衷呢?她心里过不去的坎稍稍平复了些,浅笑道:“也罢, 那祝你好运。”秦韫含笑道:“那有缘再会,苏敛。”他说完这些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,像是完成了一个埋藏已久心愿,满足的微笑着离去。苏敛望着他的背影,若有所思。正冥想着,耳畔猛地传出一声极是煞风景的冷笑。“自古修身齐家治国有序,家不平何以平天下。”顾歧用扇子敲着手肘,充满了讥诮:“捕快都当不好给他个元帅他就能当好了?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。”苏敛瞪眼:“有志向总比没志向好,我就觉得秦捕快是个能成大器的。”顾歧斜眼:“所谓井底之蛙所见略同。”苏敛:“”顾歧提了个扇子对着虚空的巷子尽头指指点点,像是在戳并不存在的秦韫的脊梁骨:“巡街就巡街,聊天,哪有半点捕快的样子?”苏敛:“有啊,他可比你像捕快。”顾歧挑眉看她,眉峰之间缭绕着一股浓郁的煞气,苏敛视而不见,捏着下巴道:“其实还有一点,我和他的看法不谋而合。”“哦?”顾歧幽幽的出声。“任人宰割是因为我们活在最底层,无权无势。”苏敛道:“当权者动一动手指,老百姓便天翻地覆了,若想不被波及——不,一定会被波及,但是至少该有还手之力,就得往上爬,顾歧。”她坚定道:“你带我进宫吧!”顾歧:“你脑子坏掉啦!”“你又骂我!”苏敛跺脚道:“你做什么老骂我!”“宫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?”顾歧毫不留情道:“知道宫里都是什么人吗?”“知道,你这样的咯!”“”顾歧狠狠一拂袖转身:“对牛弹琴。”“你才对牛弹琴呢!”苏敛追着他大声道,想了想这句话有问题,改口道:“不对,你才是牛!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啊喂!”两个人一前一后追跑进屋,男女主人也收整完准备休息,有些纳闷的望着他们俩,似乎正纠结着要不要锁门,顾歧犹豫了一下,道一声“不出来了”,就抓着苏敛的手拽进居室,反锁上门。苏敛像个尾巴似的围着顾歧转,顾歧洗了把脸,尖尖的下巴颏上尚有水滴落,一抬头看见苏敛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,直勾勾盯着自己,忍不住道:“你做什么?”“嘿。”苏敛谄媚的递上一块干净帕子:“七殿下,您擦擦脸。”“”顾歧一脸狐疑的接过,揩了把脸道:“你”“您引荐我一下呗!”苏敛说:“我又能吃苦,又能干。”敢情她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,顾歧将帕子丢还给她,冷冷道:“宫里只有两种女人,一种是宫女,一种是妃嫔,前者命如草芥,后者——”他话锋一转,轻轻叹息:“如烟花,盛极一时,最后也免不了凋零的命运”他眉峰蹙起,刹住话头,给了一句精辟的总结:“总之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,像你这种小家雀还是不要去作死了。”“宫里没有女官吗?”苏敛追问道:“我朝没有封建保守到那个地步吧?”这倒没有,顾歧想,周朝之所以欣欣向荣,与其观念开放有很大的关系,要不然也不会让洋人在周朝境内自由行动这么久,好像各行各业也没有明文规定禁止女人如何如何。只是“没有。”顾歧斩钉截铁的说:“你死心吧。”苏敛的嘴角瞬间垮下去。“你若真觉得自己无处安放,我可以给你寻个安身之处。”顾歧说:“出了长安城,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,也不会像这次,被轻易波及。”苏敛大怒:“我被害成这样,无所作为还要躲到乡野里去?凭什么啊?”她越说越气,柳眉倒立:“还有没有天理了!我不出长安城,死都不会出!”“随便你。”顾歧轻描淡写:“总之宫,我是不会让你进的。”苏敛登时气结,一咕噜滚上床,抱着被子往里一缩。顾歧将脸擦干,微有倦色,坐床沿脱靴,背后被苏敛狠狠踹了一脚,被踹的整个人前倾。“你!”顾七殿下难以置信的回头。“男女大防!”苏敛一字一句的说,把被子团的像个盾牌,拒人于千里之外,满脸写着“打击报复”。顾歧深呼吸,微笑着原句奉还:“你在我心里没有性别,少给我来这套,进去点!”他强行坐上床,抬手摸到被子一隅,刚要拉扯就被苏敛劈手夺回,苏大夫抱着个比人还大的棉被团蜗居床头,凛然散发出一种“将军守城门,君子死社稷”的风骨: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给你被子!”“你说不给,就不给了?”“我会死守阵地的!”顾歧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,轻蔑中带着一丝怜悯,已经不再带有愤怒了,他漠然道:“托你的福,我终于发现,死守阵地的死和死皮赖脸的死居然是同一个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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