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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者正是被广为人称“水晶灯笼”的孙道夫。郭棣给旁边诚惶诚恐的小厮给了个眼色,后者忙不迭退了出去,把门关的严严实实。“先坐。”孙道夫明显余怒未消,声音里都压着情绪:“如何能坐?”郭棣虽然是武将出身,也没有这文官如此大的脾气,只看着他道:“行都又出了变故?”孙道夫对朝廷忠心耿耿,必不可能自己突然跑出来。他离开行都,要么是被贬,要么是自己辞了官。郭棣为官几十年,迎来送往太多人,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。那文官只愤愤不平的长叹了一声,还是执拗的不肯坐下来。他心里满腔的愤懑与痛苦,这一刻甚至无人可说。“我是不是叛国贼,先且不论。”郭棣抬手收拾干净桌上的笔墨纸砚,不紧不慢道:“朝廷还不派人来收了扬州?”对方明显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,只又用鼻子哼了一声。行吧,一个两个都是这样。郭棣长长叹了口气,任由他跟个木桩似的架在那,只自顾自道:“你若是不想说,那我来说好了。”“去年十月,某天半夜,扬州城的南墙被炸了个干净。”“一群外邦人,虽然模样跟我们差不多,却驾驭着铁皮怪物和水龙,直接攻占了扬州城。”听到两个不应该出现的名词时,孙道夫才略有些动容。但很快他脸上又多了兴师问罪的神情,恼怒道:“什么水龙!什么铁皮!你说降就降,怕不是给自己找借口!”郭棣任由他发泄般的吼了许多话,等那人安静了,才继续道:“我是在同一时间,被人从太守府里架出来的。”“他们把我绑上了高台,我原以为扬州城会伏尸处处,血流成河,却只见水龙与迷雾飞舞,两万守军昏迷抑或被熏晕过去,却也一个都没有死。”“那又如何?郭棣——那又如何?”孙道夫直接两步上前,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,怒意不减的吼道:“这就是你叛国的理由吗?因为他们所谓的仁慈吗?仁慈的人会占领我们的城市吗?”“孙道夫。”郭棣两眼平静,只看着他道:“你觉得,我选择过吗?”“从一开始,他们就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。”这外邦人虽然来的又急又快,但占了优势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杀人,而是放人。郭棣在高台之上,明显能够看到他们操纵水龙与流星般令人灼目的东西,一片片的人冲上来又被放倒,却一个都没有死。而正如那个柳恣所言,但凡是不愿意当兵的,不愿意的留在这里的,几乎全都跑了。郭棣当官的这些年来,在扬州附近抓了不少的壮丁,不管他们是否愿意,都强令着留在城中驻守。可在那一晚上,柳恣就放走了接近一万人的守军,任由他们逃到任何地方。“放人?”孙道夫也愣了下,他倒不是感激这外邦人的仁慈,而是惊讶他们这么做的动机。城中的俘虏,无论是做苦力也好,充作新的兵士也好,总归是有用处的。“扬州城,一共走了五六万的百姓,三四万的守军,”郭棣慢慢道:“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。”“全给放了?”“全都放了。”“他们图什么啊?”孙道夫这才缓过神来,怔怔道:“那其他大户被劫掠过吗?”“没有。”那文官略有些焦躁的在他身边踱了几圈,明显费解又不知所措。这一切都违背了他的认知——虽然在来的路上,就听闻了几句类似的话,但他那时候怒火攻心,明显听不进去。可是这一路来的时候,都能看见有人在往杭州跑。“什么叫你没有选择?你难道没有降吗?”郭棣示意他要不坐下来先休息一下,继续道:“这些人,在占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放人。”他们根本没有把自己这知州当一回事。如果他们杀人,那剩下的守军还能被激发战意,用更拼命的架势去抵抗。可是他们放人,不仅是在瓦解这扬州城守军的战力,也是在稀释他郭棣的指挥权。郭棣仅仅被绑了两个小时,守军和百姓已经如大雁南飞般纷纷离去,之后虽说被聘成所谓的顾问,可无论他来也好,不来也好,没人管他。“换句话说,”老头慢慢的叹了口气道:“在一天内,老夫的权力就被架空了。”衙门被改换成了参政院,军队被换人掌管,就连原来熟悉的副将也不知所踪,怕也是跑了。他郭棣,这时候再振臂高呼,会出面跟着他反抗这水龙天火的,只有寥寥数人。而他若绝食自尽,也没有人会把这些权力再交还给他。可能会象征性的立个坟头,但绝不会做更多的事情。“怎么可能?”孙道夫毕竟做官多年,也清楚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。他郭棣但凡是个守将,都应该死守扬州城,带着剩下的人抗击到底。可是半夜被架出去,官职军权说卸就卸,这时候的他只能算个普通人。思索到这一刻,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,郭棣也没有穿官袍。老文官满心的愤懑化成了无数个问题,又开始坐不住了,在郭棣身边开始反反复复的踱步。“后来呢?他们又做了什么?”“铺设道路,给流民修建房屋,修筑防御工事,广征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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