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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何田的爷爷奶奶是真的决心要架桥的,他们收集了整整一窝棚的长藤。确定了要建桥之后,他们又去了悬崖几次。丈量这段河面的实际宽度, 还有两岸山崖之间的距离。他们登上两岸的悬崖,查看崖顶有没有可以当做塔架的树木或者岩石。有一次,他们正在一边的山崖顶谈笑, 察普家的两个兄弟出现在另一边的山崖上。何田和易弦立刻停止了谈论,端起武器。但是察普兄弟们意外地没表现出任何恶意, 还可以算得上客气地问候了他们。然后就立刻离开了。看起来,这完全是一场偶遇。他们在对面的林子里, 听到有人说话,好奇地跑出来看了看。何田挺意外的,“他们怎么突然对我客气起来了?”易弦轻轻哼一声。回家的路上, 何田坐在爬犁上,忽然叹气。易弦在她背后坐着,听到她叹气,低声说,“别担心。”“嗯?”何田转过头,“担心什么?”易弦笑笑,“没什么。就是听见你在叹气。”何田摇摇头,“我只是有点饿了。”易弦猜何田是担心他走之后察普一家再来找她麻烦。建了桥,他们可以方便地走过去,别人也能方便地走过来。易弦没打算告诉何田,他离开她时,一定会把那一家人都处理掉。想到何田以后自己住在森林小屋,每天自己做饭,晚上自己睡觉,一整天说的话可能只是临睡前和大米道别的那句“晚安”,还没人回答她……易弦也叹了口气。他刚叹完气,何田就扭过头对他笑,“看来你也饿了。”易弦看到何田含笑的眼睛,知道自己嘴角在不由自主在往上翘着,他强忍住想要亲吻她眼睛的冲动,轻轻“嗯”一声,“我也饿了。”“那我们快点回家。来,抱紧我!我们加速了!”何田说着。双臂挥动缰绳,大米顿时跑得更卖力了,雪橇爬犁两侧激起的雪花乱溅。易弦犹豫了一下,伸开双臂,环抱住何田的腰腹,他又犹豫了一会儿,把头也靠在何田左肩后面。何田穿着厚厚的鹿毛大衣,易弦的脸贴上面,风吹起的鹿毛就拂在他脸上。他微合着眼睛,鼻端萦绕的是何田身上的气味。在这几个月里,这个独特的气味已经成了易弦心中暗示着温暖、安全、舒适和温馨的符号。到了家,易弦跳下爬犁,忽然对何田说,“我想让你一直好好的。”何田愣一下,笑了,“我会一直好好的。你放心吧。”两人相视一会儿,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。当天晚上,何田取出几次勘探记录的数据,还有她小时候学写字用的沙盘,握着一根树枝反复画画擦擦,过了一会儿还爬到棚板上翻箱倒柜,找出了一本书。易弦起初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觉得好笑,后来经过她身旁时看到沙盘上写的竟然像是双曲余弦函数,吓了一跳。他站在何田背后仔细一看,发现她果然是在用悬链线公式计算要用多长的藤索。几番讨论和计算之后,考虑到枯水期(也就是冰冻期)和水位最高时桥底部距离水面的距离,两岸悬崖上能当做桥台塔架的树木岩石的高度、到悬崖边缘的距离,何田最后决定建一条跨度58米,宽度08米的索桥。桥由六条藤索组成,其中两条为底索,在上面横铺木板,木板上再铺几道竹竿作为桥面——一侧悬崖山下有大片的竹林,把竹子劈成长条比把木头锯成长板要容易得多。另外四条藤索安在桥两侧,作为扶栏。藤索每根最少要有84米长。此外,还需要一些小藤索,在两侧的扶栏上做成x型,会更安全,也能加固桥栏。两岸的桥台,因地就利,一边的悬崖上有两棵粗大的橡树,另一边的悬崖,则将藤索固定在岩石底部。他们现在的藤索是绰绰有余的。当年爷爷奶奶为了建桥,真的花了不少时间收集藤条。快到春分时,何田又制作了一次香。春分这天和冬至时的天气很像,暴风雪突如其来,一下就不会停的样子。但是这次,雪下了三天,停了。雪停之后,何田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。架桥那天,何田出门前在放了沙子的陶盘搁在桌上,和易弦并排站在桌后,用一根柏枝点燃香,默默祝祷。祈祷结束,两人相视而笑。他们赶着大米,带上帐篷、木炭和食物,在悬崖下的林子里开辟一处营地,暂时就住在那里,打算把桥架好了才回家。凌晨时,易弦听到帐篷外的竹林里“咔啪”一声响,醒了。他知道这是什么猎物踩上了何田设在那里的陷阱。他转过头,借着帐篷外篝火的微光,仔细看看躺在一旁的何田。然后,他伸出右手,放在被窝边缘,犹豫了好一会儿,冻得手腕都发麻了,快速地探出手指轻轻沿着何田的眉毛滑了两次。从最弯最高的眉峰到细细的眉尾。再从眉峰滑到眉尾。停在眉尾最淡的地方。被子外面冷冷的,何田的眉毛绒绒的。他指尖停在她眉尾不动,目光又不由自主看向她的嘴唇。她嘴唇长得十分饱满,可是嘴又很小,睡着的时候放松地微微嘟着,从侧面看,像是在吻一朵看不见的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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